旅程

紐西蘭，這裡是台灣的七倍大，人口卻是台灣的七分之一

在這裡待了半年，卻很少看見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

奇異果廠認識的紐西蘭女生和我同年，她告訴我，紐西蘭的年輕人多數去了英國或鄰近的澳洲

那裡更好賺錢，除非你想養牛養羊，還是種水果，才會留在紐西蘭

紐西蘭還是有年輕人的，不過多是來自別的國家，如；日本、中國、印度

尤其是奧克蘭，其它背包客曾說：那就是一個中國城啊

似乎哪裡都可以遇到中國人

不管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總有一個「中國城」

可能在數十年前，或數百年前，中國人來到此地，群聚成了一個小社會

說自己的語言、吃家鄉的食物

隨處可見的中文招牌，如此醒目，如此理所當然，嚴然成為一個國中國了

六月左右，我們開始在南島移動旅行，途中經過「箭鎮」

「箭鎮」在十九世紀因為淘金熱潮而開始發跡

當時中國人遠渡重洋，懷抱著淘金夢而來

但是不會說英文，又受歧視的情況下，中國人只能挖掘二手的金礦，住在條件設備很差的房子

我們去的時候，正是冬季，雪覆蓋在磚頭小屋上，好似童話故事的糖果屋那般

但是進去才知道屋子有多冷、房簷有多矮

能在這裡挨上一個冬季都是不容易的事情，遑論賺錢回鄉了

看著旁邊英文介紹的板子，片段地拼湊著當時的面貌

在異鄉淘金五年，回中國可以開一座農場

於是更多想賺錢的中國人來了，而有些人就此落腳，不回去了

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在異鄉落地生根？

但是這裡多是在紐西蘭定居的異鄉人

除了中國人以外，印度人也很多

之前做奇異果的時候，果園幾乎都是由印度人負責的

不過就像是無可避免地，種族歧視的問題總是存在

在奇異果工廠，認識的一個毛利大叔，他說他希望那些印度人都趕快回家去

以前的室友Magnus也說，只要聽到工頭是印度人就直接謝絕來往

印度人和「苛扣薪資」這件事情直接劃上等號

不過華人工頭的風評也沒好多少，那些總說「要幫自己人」的人，往往是佔你便宜的那個人

在還沒開始旅行之前，我一直覺得台灣是一個很友善的國度

後來才發覺這也是依不同族群而有程度差別的

之前在桃園念書，那邊工廠很多，聚集了很多泰國人

同學們互相在說，別住後山那邊，因為泰國人很多，走夜路怕被強暴之類的

其實這句話的邏輯聽起來就很奇怪

泰國人跟強暴有相關聯性嗎？

而且現在到別的國家當「外勞」就覺得，我們才是最不想惹麻煩的那群啊

想來賺錢的人，那就好好賺錢，招惹是非就會被遣返，誰會無端鬧事？

桃園中壢一帶，因為泰國人多，連帶的泰式料理、泰國商店也多了起來

街上林立的泰文招牌，有種讓人置身異鄉的錯覺

同學都笑稱中壢被泰國人「佔領」了

好像把某一塊地區給劃分出來

有著講不同語言、不同文化，且為數不少的人，開始在這裡生活

不正是變相的「中國城」模式？

一個國中之國、城中之城？

又或者台灣總喜歡「越南新娘」、「大陸新娘」這樣的叫

即使嫁來台灣十年了，還是一個「新娘」，多奇怪

之前在學日文的時候，來自日本的小泉老師說，他覺得台灣人都很親切

同學們都笑笑地說：那是因為老師是外國人啊

原來外國人，還是有區別之分的啊

我沒有宗教信仰，卻喜歡聖經中記載「巴別塔」這個故事

據《聖經》記載，當時人類聯合起來興建通往天堂的高塔

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

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

依我之見，其實不需要用語言分化人類

人類自然會離散的，因為總是有人自覺比他人還優越

即便是建築巴別塔，那個出主意的人，也會覺得自己比那些搬磚塊的強吧

種族歧視很常見

西方人歧視亞洲人，亞洲人還是歧視亞洲人

因為亞洲又可細分泰國、越南、緬甸、日本、韓國.....

但是即便是同一個種族，人們還是互相歧視，依不同的職業或成就高低來做印記

做醫生、律師，上等人

做工人、清潔的，下等人

之前走在路上，曾被呼嘯而過的車子罵髒話

車子開得又快又急，還沒聽清楚，對方早已離去

但是依那個聲音語調，反正講的一定是那些難聽的話

我當時還左顧右盼，身旁的朋友說：別看了，就是在罵我們啊

原來真的是有那麼討厭，即使我沒礙到你的路，也非得罵兩句洩恨啊

即使上帝分化人類的語言，使人類無法互相溝通

但有些事情不需語言也可以傳達

比如......友善和厭惡